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猜测刘宪茹 1/4

猜测刘宪茹

要是你知道身边还有这样的人,他看上去强大,实质很脆弱,他看上去粗悍,本性却细腻敏感,他多年在风口浪尖激荡,心却一直在孤独里漂流,他想做当代英雄,却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恐惧,他渴望在文学里不朽,却一生都在仕途上旅行,他常说自己心脏有病,却一直死乞白赖地活着,那么他肯定不是别人,就是刘宪茹。

与宪茹认识二十多年,他最初给我的印象并不是这样。那时我在庄河文化馆工作,我的一篇小说在《上海文学》发表,因为喜欢这篇小说,他和另一个人开车去庄河看我。他们坐在创编室的椅子上,西下的日光打在了他们的后背上,使他们与我相对的脸有些灰暗。他们脸灰暗,身上的装扮却一点都不灰暗,它们不但不灰暗,领带上的领夹、衣领衣襟笔挺处的布丝还闪闪发光。那次见面的细节、心情,大多我都忘了,比如我们谈了什么,我在谈话中有没有语无伦次,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走的,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,只有他们衣服上的光穿透了岁月,一直闪烁在我的记忆里。

后来才知道,它们之所以在记忆中闪烁,是我当时太紧张的缘故,我因为紧张而不敢看他们的脸,只顾看衣服。当然,最重要的还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现实中看到男人如此西装革履。后来才知道,他们之所以那么早就西装革履,是因为他们是大连开发区人,宪茹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,随同他的高奇志是他的秘书。当时是1986年,开发区这个名字就像炸响的春雷一样振聋发聩,不让在开发区工作的人在炸响的瞬间放出奇异的光彩,那是不可能的。

80年代中期,这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文学盛世,陌生人会因为文学这个梦想驱车相见。怀有文学梦想的宪茹在那个时期给了我坚定、有力量的印象,因为一年之后,我的丈夫在沈阳进修回来,无处就业,他毅然承诺帮忙找工作。给我的感觉是,只要我好好写作,身后的所有困难都不是困难。事实上也确实如此,因为他的帮助,我们度过了青年时代最困难的时期。其实当时宪茹自己也在写作,他的《父老乡亲》在《海燕》杂志发表,赢得文坛一片喝彩,他被誉为未来中国最有成就的作家。因为写作,我们常有机会在一起办笔会,那时的他,开朗、快活,领大家唱毛主席语录歌一唱就是半夜,兴奋之时,还要站起来舞之蹈之,简直疯了一样。那就是一个疯狂的年代,大家疯了一样热爱文学,大家因为热爱文学而在一起发疯。但疯是疯,疯够了,还是要静下来谈文学。而只要谈上文学,此宪茹可就不是彼宪茹了,他比任何时候都郑重、庄严,仿佛文学是世界上最伟大、最神圣的事业,仿佛只要谈论它,我们就变得伟大而神圣。因为他动不动就说出这样的话:要为生命而写作,不要为生存而写作。那时,一个因为写作而改变了生存现状的我,并不能懂得这句话的深层含义,但有“生命”两个字在里边,立即就有了朦胧的庄严感、敬畏感,立即就觉得文学里边还有我不曾体察的别的什么。

那时的我,一点都不知道,宪茹的内心里除了深藏着对文学的敬畏还深藏了什么,不知道那闪烁在他西装革履背后的光究竟意味着什么。因为不知道,就在后来的一些年月里,对他并不美妙的现实处境没怎么关心,比如辞职下海,比如离开开发区。不关心绝不意味不知道他的痛苦,我是说那痛苦的深度我的理解无法到达。那时,他再也不是原来坚定、有力量的他了,他常常神情迷茫、飘忽,他依然西装革履,但因为没一张神采奕奕的脸衬托,人显得格外黯淡;他也谈文学,但那时的文学在他那里只是一个供他逃避现实的港湾,他在港湾里沉溺,如同一只不愿上岸的鹅在水里的沉溺。之所以这么说,是我以为,他会就此真正沉下去,沉到文学最深的海洋里,用他相对自由一点的身心,用他的一生来打捞属于他的不朽篇章。可是,不是这样,几年以后,他又缓缓回到岸上。

我一直觉得,一个人只要热爱文学就必须以文学为职业,其实我错了,事情远没那么简单。这里既有命运的摆布又有宿命的安排,宪茹的命运是,他在孩提时代,就怀揣了向外挣扎向上奋斗的理想,在他为理想奋斗的道路上,成为国家脊梁的雄心和写出不朽篇章的雄心同时得到开掘,这样的开掘像两根绳索把他拉向两个不同的方向:一面,让他深信只有进入国家这个血管的动脉才会发挥自己的力量;另一面,让他觉悟只有远离主流社会才会看到艺术的真实面目。痛苦的根源正在这里,我从来没有问过他官场失意是因为什么,但我相信一定是某些跟文学有关的自由、真诚和随意在起作用,比如他为了自己一些真实的感受可以随意地放弃。同样,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放弃现实利益,毅然逃到远离现实的港湾经历了什么,但从《原声》那本书里,我看到了他灵魂在深渊里的艰难挣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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