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宏茂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，他今天来，本是为了从陈涛的手下救下米家的族人，顺便也救下自己父子二人的。他原本以为，陈涛对从前的他或许一无所知，从而能够讨到交情，也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。
可谁知道？陈涛居然对他知之甚详。不仅知道他曾经秘密的和蒙古人做生意，还对他和满洲人做生意的事情了如指掌。如此一来，事情自然就不太好办了。
米宏茂一时间无话可说，愣在当场半晌，也没有能够说出什么话来。
陈涛说道：“所以呢？米老爷需要我怎么样跟下面人交代，才能饶了你啊？说完了你，我再说说你那儿子好了。你那个宝贝儿子，到底是在跟什么人沟通交信？他似是通过那边的人请来了一批土匪，养在家里头啊！要知道，现在举朝上下，都在剿匪。若不是这边剿匪进行的不顺利的话，我也不需要劳师远征，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。别人躲土匪都躲不及，你们家居然还窝藏土匪？我是不是可以认为，九井镇附近的土匪，其实就是你们家出来的？那可就不好说了！你们米家，合着全家都是土匪啊？”
米宏茂连忙惊叫道：“不是的！不是的啊！”
陈涛斜睨了一眼，哼笑道：“什么不是的？我看，就是的！”
米宏茂慌忙替自己和族人解释，他说道：“大帅容禀！大帅容禀啊！小的之前，的的确确是做过错事，可是，早在几年前，小的就已经洗手不干了。而且，所谓的和蒙古交易，和满洲交易，都是当时辽东太过于薄弱的缘故。您执掌辽东以后，小的再不敢如此行事，没多久，就和他们断的干干净净的了！小的对您，一向是忠心可鉴！只是小的那个儿子，实在是不成器！他居然想着，要联合朝中的一位大人物，跟您作对！这不是以卵击石，自取粉骨碎身吗？小的几次劝过他，可他根本就不听劝呐！他是我的儿子，虎毒尚且不食子，就算是他犯了再大的错误，小的又怎么能不救他？”
“即便是父子亲情，也要顾及国之大义啊！”陈涛说道，“你还真是能说实话。难道你觉得，我看在他是你儿子的份儿上，就会免除了他这窝藏土匪的罪孽吗？你想得也太好了！实话告诉你，米宏茂，我甚至可以饶了你，但你儿子，死定了的。不用为他来求我，也不用为他去求任何人，但凡是我名单上面的八个首恶之一，一个都别想活！”
米宏茂跪坐在陈涛面前，一个字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说。
陈涛说道：“好了，现在，给我讲一讲，你儿子到底跟哪一位朝廷大员有牵连？或许，我不能饶了他，但可以饶了你，也可以饶了……你的族人们呢？”
米宏茂辗转犹豫片刻，终究是求生的本能占据了上风。
他想活下来，他只有这一个嫡子，却不止是这么一个儿子！更何况，他不能让米家因此绝后，不能连累了其他的族人。死米学德一个，对于他而言，固然是残忍的，也固然是不能接受的。但比起大家抱团儿一块儿去死，还是这样的选择，更加能够让他觉得可以接受一些。
这么想着，他放弃了最后的抵抗，对陈涛老实交代道：“其实，这个人，也不是学德对小的说的。他防着我！防着我防的跟防贼一样啊！他不肯让我接触他的事情，不肯让我知道任何和他接触的生意人。他生怕我会破坏了他的计划，生怕他刚刚拿到手中不久的权力被我收回来。他不防外人，反而防我。也实在是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米宏茂摇着头，不禁苦笑。
陈涛并不打算打断他的情绪酝酿，只是冷眼看着他的反应，一言不发。
米宏茂苦笑了片刻，才继续对陈涛说道：“他不用小的给他留下的人，把他们几乎都赶走了。但终归，会有那么一两个留下来的。比如，和小的一起被抓的那个掌柜，就是其中之一。也是他告诉小的，学德和朝中的大人有牵连。那个大人，我的那位掌柜是凑巧见过一面的，就在不久前。”
“哦？”这可是个关键的信息，陈涛追问道，“此人长了什么模样？你说来听听。”
米宏茂回答道：“那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，个头偏矮，且是南方口音。他的衣着打扮，看上去很像是个儒士。他应该不是那位孙大人本人，但绝对是亲近的眷属，因为，他也姓孙。而且，说话做事，都显露出可以一言而决的霸气，应该是说了算的。他最大的特点……哦，对了，那掌柜跟小的说过，这人最大的特点，就是左眼贴着上眼皮的位置，正中有一枚黑痣！”
黑痣？这么明显的地方，几乎看一眼就绝不会错过。
陈涛脑海中一亮，顿时明白，这个人到底是谁了！
“原来是他啊？”陈涛点点头道，“你倒是真老实，好吧，我算是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了。至于他的幕后真凶，我也能够大概猜个八九不离十。如此，就算你过关吧！”
米宏茂当即对他叩头，说道：“多谢大帅！多谢大帅！那……大帅，您是否会依言放了小的，和小的的族人呐？他们都是无辜的。”
“无辜的？包括你吗？”陈涛刻意问道，果然，米宏茂顿时满脸紧张之色。
陈涛仰头，哈哈大笑，“好了，好了，我不跟你闹了。你说得不错，我也自会信守诺言。不过，还得暂时委屈你一下。你现在先在大牢里面多住几日，等到一切尘埃落定，我保证，只要你们不再惹什么新的麻烦，我就还你们自由！不计较之前的过错了。”
米宏茂连忙说道：“是，多谢大帅宽宏大量！多谢大帅宽宏大量！”
陈涛叫了谢勇，让他将人带下去，自己坐在椅子上，陷入了沉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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