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邹青,两行泪落下,却并不回头看那云上天宫。
曲声渐渐消散,最终完全没有了。
徐冲走到邹青身边,但是并不起身,只是闭目坐着。徐冲在边上等着,这种场面,似乎不适合催促。等的久了,他也找了个地方坐着,地面不断轻微震颤,看起来余震不断,这当然不是好兆头。
刚才还无情无义的邹青好像陷入了对往日的追忆,总之赖在地上不起来,也不管现实的危险,徐冲想要提醒他走,但是又觉得不妥。虽然邹青尊他一声大哥,但是行动都是邹青在指挥,现在太监不急,自己急了也没用,那就等吧。
等了好久,邹青如同睡着了一样没反应,倒是远处云间,一只白色的鸟,以忽上忽下飞向这里。徐冲远远观瞧,飞的这么难看想必是雪球,刚才失踪后不知道死哪儿去了。看情形,是从云上那座宫阙飞来的。
雪球在显然收不住速度,试图直接撞到徐冲身上,徐冲觉察不对,向边上一闪,鹦鹉掉落到地上,摔了一个跟头。
那边邹青睁开眼睛,噌地站立起来。
“兄台,我们得赶紧走。”
“你醒了?”
“你看那边绝顶上云雾,”他指向那边,“一旦全散了,此处虚境难保,别愣着了,快走。”
邹青起身就走。身后徐冲老大不高兴,心想明明是你呆坐了两小时,怎么还催促我别愣着?
两人在晃动的书林里快步向下,远远看到一边竹林耸动,似有异样,有什么东西正在其间行走。徐冲认出竹林里是一只竹节螳螂在缓步走动,看起来山上这种东西还不止一只。
“看,那里有东西。”
“它也在逃命。别管它,山崩了,自埋了它。”邹青无所谓道。
地面震颤加剧,一声巨大的崩裂声响起,两人回头,只见上方山峰上一块巨石断裂落下,大约有一座小楼大小。所幸没有滚向他们,却席卷过整片竹林。那只缓慢的竹节螳螂来不及躲闪,被翻滚的巨石碾压过,成了一滩绿色烂泥。
“看,我说他逃不走。”邹青得意道、
“我们逃的走吗?”
“放心,大哥洪福齐天,一定能逃出险境。”
“你刚才发什么呆,害的我们来不及了。”
“不是发呆,那叫做‘弦心叩念’。”
“弦心叩念?”这个名词,徐冲不是第一次听说,“是和她。”
“嗯。”邹青不自然地回答一声。
“她说了什么?”
邹青不答,加快了步伐。
“逃命,逃命。”徐冲肩头鹦鹉喊道。
地面震动稍微缓和,但是原来山道被毁坏不少,好在邹青似乎很熟悉这些道路,七转八绕总能找到下去的路。到了一处山势稍微平整的地方,邹青突然停下。
“怎么了?”
“我们还不能急着走,有一个老朋友要会一会。”
“什么老朋友?”
“那颗万年鬼槐,你不会没见过吧?”
“丧门吊槐?”
“不错,”他指向前方一堆残垣断壁,“就在那后面,我们得干掉它,不能让他逃入人间为祸。”
雪球跳下徐冲肩头,找了一个树丛躲了起来。
徐冲跟着邹青,慢慢爬过瓦砾,只听到那边有凄厉的哀鸣传来。邹青先爬到上面观察,徐冲努力向上,脚下却踩到碎石,发出一点声音。上面邹青赶紧一缩头,残垣断壁那边连续的哀鸣,突然停止,转而变成狐疑吃不准的声音。显然那边警觉起来了。
徐冲抬头看着邹青,不知道自己是否闯了祸。丧门吊槐他见识过,简直是超乎想象的强大存在,羽翎也说过,它是洪荒以来资格最老的不死怪兽。
看邹青反应,他好像也没什么把握。
等了一会儿,那边声音又转为某种喘息声,警报可能解除了,邹青示意徐冲慢慢上来。这次徐冲脚下小心,没有发出太大动静。
他从瓦砾上慢慢伸出头去,只看到前方洼地里,一群近百只行尸在漫无目的地乱走,远处,那颗大槐树正歪斜站立着,看着它一颤一颤,如同喘息一般。
鬼槐比上次看到时高出不少,显然是因为根基全部都离开了地面的缘故。上一次,正是这颗鬼树拔不出根来,无法追击,才让徐冲逃过一劫。现在看起来,它已经完全摆脱地面束缚了,具有了行走能力,远远看起来,就如同一个瘦骨嶙峋且含腰驼背的人一般。不过枝头上那些零碎,已经全都没有了。
那棵树似乎在休息,这颗万年老树,竟然也会累。
“我们真的要付它?”
“大哥,眼下正好下手。”
“眼下?”
“鬼槐离了地面,正是它虚弱之时,而且你看,它的吊尸不见了。这可是千年不遇的绝好机会。”
“是啊,需要我做些什么吗?”
“大哥替我关敌料阵……”
“这么简单?”
“若周围那些行尸走肉靠近鬼槐,务必引开,不要让兄弟分心即可。”
“把它们引开,好像有上百只啊。”
“大哥安心,那鬼槐厉害帮手,只有吊尸,都挂在身上,如今俱已不见了,剩下这些行走缓慢的,自不足为虑,只须记得,不要被它们围住。”
“哦哦……”徐冲懵懂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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