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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舞中文 >> 刘备别传 >> 第19章 染疫

第19章 染疫 1/2

刘备与关羽、张飞等人收到诏命后,即刻启程,走马上任。行至下曲阳策马川时,歇马缓辔,备齐羊酒前往邹靖阵亡处吊唁。

眼前芳草依依,河头杨柳新绿,微波荡漾,燕子斜飞,一派生机昂然景象。

刘备心下却尽是悲凉,看着眼前美景,脑海中却充满了与邹靖协力奋博、同心杀敌的旧事。如今黄巾已平,可邹靖却在事将功成之际殁于战阵,尸骨无存;又想起起初跟随自己平叛的家乡兄弟,此时已经三亡其二了,朝廷对此竟然没有一丝抚恤,更无一言赞颂。虽说自己现在已经是官身,也不过是豆大一点的官儿,可看看身后跟随自己一路拼杀剩余的四五百兄弟,一路忠心耿耿,无半点埋怨,自己又如何对得起他们呢?!

不论活着的死了的,此时都一起涌上刘备的心头,真是愁肠百结。刘备竟忍不住涕泪肆流,噗通一声跪在祭台前,呜呜咽咽哭诉起来了,“邹大人,我来祭拜你了!我战死的兄弟们,刘备来看望你们来了!”言毕,喉头就犹如被人扼住,再也说不出话来。

身后关羽、张飞等人以及众士卒听闻刘备哭诉,也勾起了心中伤心之事,不由得悲从中来,呼呼啦啦跪倒一片,个个哭的不成人形。不知过了多久,刘备哭的几近虚脱,声音也哑了,眼睛也肿了,遂住了哭声,扶着祭台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。端起一酹浊酒,抱起酒瓮,在这暖洋洋的春风里踽踽独行,一路走一路筛洒,走向战场的深处。

哭得神志迷离的刘备连身前身后许多已经腐败的死尸都没有看到,直到踩着一截断臂,被惊起的无数绿头苍蝇的嗡嗡嘤嘤声惊吓,方才醒转过来。刘备细看周遭,却横躺着无数尸身,或受刀枪,或断臂残肢,都已经开始腐烂了。血迹伤口上蚁附着密密麻麻的蚊蝇,更有甚者,老鼠、野狗、狐狸等畜生也不怕人在,不停的在啃啮着,只有那有些胆小的乌鸦,见人走的近了,方才呱呱的拍打着翅膀飞起,找一处树枝落下不停的叫着。

刘备再看脚下,猛地抬腿,身体一趔趄,连酒瓮都摔在了地上。刘备稳住身体,再皱鼻细嗅,却是无边无尽的尸臭,这股恶臭直往鼻子、胸中猛蹿,刘备忍受不住哇哇呕吐起来。方才心情沉郁悲伤难抑,连这种种端倪都没发现,竟然一脚踏入这一片坟场当中。

刘备转身呼唤身后百步外的关张等人。众人见此也都惊骇不已,多以衣袖掩护口鼻的。

“大哥,这些尸体以腐败程度来看,似是刚死去不久啊?这如何是……”

张飞尚未问完,简雍便掩着口鼻接着回应道,“北方天寒,死尸不立时腐烂也是自然,去年天气十月份便下雪了,想必这些尸首是被冻住了。如今开春,天气渐暖,方才开始腐烂。”

“这战场尸体处理不好可不是小事,如果引发瘟疫,再四下传播,还不知要再死多少人呢?!大哥,这下怎么办?”关羽不无忧虑的问道。他此时也掩着口鼻,脸色更加彤红了。

刘备沉吟片刻,说道,“这样吧,宪和体质不如我等,你带些人去多搜集些柴草,刨挖几个大坑,待会儿把这些都焚化掩埋了。”简雍正不想搬抬这些死尸呢,应声就去了。

“云长益德慕昧你们几个,在咱们兄弟中专寻身强体壮的,找些布帛,沾了水护住口鼻,抬运这些尸骸,堆在一起给焚化了。”

“大哥,刚才我粗粗看了一下,这些尸身当中有不少是蛾贼的,这如何处理?”国嚣到底是心细之人,观察倒也仔细。

“蛾贼管他作甚,留下喂了蛆虫得了,或者留给野狗豺狼,让他们过了畜生肚肠化成粪灰也罢。”耿鄙是个心狠粗陋之人,这脾性倒也合他的名字。

“你小子耳朵塞驴毛了,没听大哥说都焚化了么!”张飞转头瞪着耿鄙,呵斥道。这一声倒吓得耿鄙猛一缩脖颈。

“益德,都是自家兄弟,你急吼吼的干啥?”刘备制止张飞道,“兄弟们也都知道这些黄巾多半也是良善之人,只是不堪欺压,受了太平道张角之流的蛊惑才起来对抗朝廷,为的不过是能有口饭吃,活下去。如今都死了,咱们也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,引起瘟疫,贻害百姓,就有劳各位兄弟辛苦,一起把他们给焚化埋了,让他们也死有所归吧!至于官兵尸首,咱们就专门分拣出来,焚化之后起义坟厚葬,然后给他们刻碑树铭,厚加祭奠,以安其英灵。”众人听闻刘备言语也都无甚意见,各自行事去了。

“耿鄙兄弟,你就和我一起抬捡官兵尸骸吧!”刘备怕刚才张飞那一声喝骂引起他的不快。

“行,我听大哥的!”耿鄙听到刘备唤他,咧开嘴美滋滋地笑了。

策马川战场周围十余里内的尸首有七八千具,蛾贼的不过两千来具,官军的竟然有五六千具之多。双方阵亡数字有如此大的悬殊,这应该是邹靖被袭杀后大军崩溃的必然后果,但刘备心中除了自责之外,他对世家豪族带有偏见的仇恨也加重了一分。

七八千尸首整整收拾了三天才被焚化干净。刘备率众祭奠完官兵义冢后就北上赴任,可在快要赶到安熹县时,他却昏倒了。起初他不觉什么,只在离开策马川当日的夜里,便觉头晕目眩,喉咙干疼,火辣辣的。至次日身体有些胀痛,但还能咬牙坚忍,但渐渐的他只觉全身火烧一般。至第三日行至安熹县南十余里时,已然支撑不住了,被风一吹,便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,牙关紧闭人事不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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