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音看着羽罗。
她那个问题问得羽罗很久没说出话来，但末了却忽然站起来，“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三王兄吗，现在他有难你就不想管了吗？”
这句话羽罗问得理所应当，司音却觉得好笑，“公主也别忘了，在正阳门是我把殿下救出来的。那公主呢，你对殿下又存着什么心思？”
“你.......”羽罗公主脸色涨得通红，咬牙切齿地看着司音，“他是我王兄！”
“是么？”司音不再看她，只冷冷地闭上了眼睛。
但这些话，她也不过说出来气气羽罗公主，若百里毓真有危险，她不会不去救。正阳门她已经去了，哪里会在乎一个刑部大牢。
只是，在救百里毓之前，她还必须要先做一件事。
落染在房间里睡觉，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朝自己逼来，他还没有睁开眼，整个人已经弹出去，重重地摔倒在墙上。
不过须臾，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。
已经凝聚于之间的气息默默收回，只抬手擦干净嘴角的血渍，勾一勾唇角，喊了声：“师父。”
“离开这里。”
司音站在不远处，一身朱红拽地的锦服，宽大的袖口几乎要拖到裙摆处，冷丽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落染看着那张脸，看了很久，终于轻笑一声：“除非师父愿意跟我一起走。”
“你觉得我不敢杀你？”
司音放下手臂，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玄剑，指向落染。
落染却并不害怕，“我从来没有觉得师父不敢杀我，我这条命原本就是师父的，师父想要，随时可以拿去。”
司音眼眸收紧，只须臾间，已经到了落染面前，剑锋划过脖颈处最细嫩的皮肤，血顺着那道口子流出来。
但剑身却被落染握住，那双漆黑似瀚海的眸子看着司音，似乎不愿相信，“师父真要杀我？”
司音微微拧眉，“我不是你师父。”
落染却笑，“对，你不是我师父。司音，我喜欢你，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？百里毓有什么好的，难道你真不知道他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？”
百里毓跟她在一起是为了什么，司音看着落染：“这不关你的事，但如果你留在这里，我一定会杀了你。”
从落染手里抽回那把剑，剑身染了淋漓的血，一滴一滴落在地上，同司音的衣服是一个颜色。
但随着司音手指收拢，那把剑又凭空消失在了空中。只余下最后一滴血，落在地上溅开成一朵妖娆的花朵。
门外的冷风灌进来，落染坐在地上，看着司音离开，看着地上开出的妖娆颜色，真是同她一样呢！
可是，他想，她本该是他的。
三王子府谋逆的事闹得京都满城风雨，因为这件事牵连广大，除了三万字府，连同大王子府和四万字府也被牵连了进来。
在王室，兄弟阋墙已经不鲜见，但是公然谋逆却也是绝对无法容忍的。王上震怒，下旨此事交由刑部会同三司共同审理。
司音在三王子府安然地等到会审那天，期间羽罗公主又来找过她两回，见她无动于衷，终于气得拂袖而去。
但后来羽罗公主就被王后禁足了，司音料到这样的结局，羽罗对百里毓那些心思，她不是看不到。
羽罗想救百里毓，也想利用司音，但她歧视也没有别的办法。如果司音不动，就没人能救她的王兄。
她知道那些事，但她却不能去揭发，一边是三王兄，一边却是生她养她的母后。
这时候，落染告诉她，司音能救百里毓，她自然就把司音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况且，她本就讨厌这个女人。
可没想到司音按兵不动，她才慌了神，去求她的母后，冒死也要把她的三王兄救出来。王后被她气得浑身颤抖，养了个女儿，却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。
王后扇了她一耳光，从此羽罗就被禁足了。
刑部审核结果出来那天，司音去牢里看百里毓，许久不见，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。牢房里阴暗潮湿，司音站在金属的栅栏外，看着那个男人。
百里毓站起来，走到她面前，隔了好久才问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我来看看你。”
司音并不动，只站在那里，隔了片刻，又开口：“他们不想让你活，但我会救你出去的，只是，以后你就得放弃这一切。”
百里毓摇头：“王后他们要我死又何妨，只要父王信我，我就能活。”他看向司音，“原本我也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大王兄，是王后，可现在才知道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。”
司音愣了下没有说话，半晌才点头，“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，既然你看明白了，那我带你离开吧。”
“离开？”百里毓像是觉得好笑，摇摇头，“我走不出这牢房。”顿了顿，笑，“况且，就算离开，我还能去哪里呢？”
“去任何地方，”司音走近一步看着他，“百里毓，你不是说过，我想去哪儿，你都带我去吗？”
“阿音。”百里毓伸出手，将她的手握住，放到鼻尖，又慢慢放开，“现在能救我的，只有丞相，你如果真想救我，就帮我去找丞相吧。”
“百里毓......”
“阿音，你很聪明。”他打断她，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，就像我说那些话，做那些事，到底是为了什么。”
为了什么？
司音像是听明白了他的话，又像是没有听明白，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
隔了半晌，才问：“我不知道，那你告诉我，你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
她不知道，落染说，他跟你在一起是为了什么，难道你不知道吗？
司音想，不管自己知不知道，但他对她那些好总归不会是假的。
只是，她没想到现在他会说这些话。
她等到现在，就是想让他看明白那些事。她以为他只是因为不明白，所以执着于那个位置，但现在他看明白了。
这些事从头到尾王后、四王子和大王子，也都不过是一枚棋子，他们以为自己是站在幕后，却不晓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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